我養了一缸魚。
45×30cm的水族箱，六條活潑的小紅帽，一小群燈管魚。
缸裡還有灰色的奇石、棕色的沈木，以及綠色的水生植物。
對這樣大小的缸來說，在視覺上是夠豐富了。
我一直有個想法，我想再加一些其它的魚種進去。
可是，每次看到那六條小紅帽，我就會打消念頭。
我覺得它們長得太大了，而且太活潑，它們的活動力使用了魚缸最多的空間。
如果要再加入其它的魚種，勢必要減少小紅帽的數量。
我每次看著就這樣想。
有一天，小紅帽不吃東西了。
我覺得很奇怪，它們向來是最好動的，平常只要一投餌，它們總是群起而搶食。
這一天早上，我投下食物後，卻見它們意興闌珊地，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。
檢查了水溫、濾網、空氣馬達。沒什麼異狀。
「生病了嗎？」我有點擔心，觀察著小紅帽的動靜。
那天晚上，我到靜心中心參加Gapal帶領的靜心課程。
這是一個四堂課的晚課，今天是最後一堂。
這一堂的主題是找尋「內在資源」中有關於「感動」的部分。
我從一個活動中回想起，小時候的我是個很能自得其樂的孩子。
我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和愛耍寶的天性，總是把家人逗得大笑不止。
可是很奇怪地，家裡的大人有一個嚴肅的頭腦，當我笑得很厲害的時候，有人會阻止我，甚至批評我。
長大後的我，即使當我完成了一件很棒的事情，我也不敢把我的情感清楚地表現出來。
而在今天這個課程裡，當我回想起一件我很高興的事情時，我的喜悅卻像泉水一樣地湧上來、冒出來，嘴角禁不住地上揚！我這才意識到，過去我內心的喜悅、感動、快樂，實在是遠遠超過我在當下所呈現出來的——我的心裡是那麼的高興、雀躍，可是外表卻是表現得如此的「成熟」、「穩重」……
課程結束後，我感覺到很大的放鬆。
走出靜心中心，我被放置在門外右側角落的造景石盆所吸引。
石盆裡有小燈、流水，和幾條小型魚。
看著石盆，我想著，也許可以把幾條小紅帽送來這裡。
這石盆夠大，而且魚不多。
小紅帽是白色的金魚，頭頂有紅冠；三叉的尾巴，由上方俯視觀賞特別好看。
那麼要送幾條來呢？
我想像著家裡的魚缸，裡面的六條小紅帽游動著。
兩條？三條？四條？
每一個數字都覺得不對勁。
這時我才意識到，六條已經是完美的。我沒辦法減少其中一條。
這六條小紅帽，從進來我家開始就是六條，它們一直活得很好，非常適應環境。即使是在我最疏於照顧它們的時期，看著缸裡青苔叢生也不去換水的時候，它們也是活得自得其樂。
我突然感到眼中有淚，我在心裡說，根本就無法送出任何一條，它們的存在是完美的。
晚上回到家，魚已經睡了。
魚睡覺的時候不太活動，在休息狀態中保持著警覺。
第二天早上醒來，我看到小紅帽又恢復了生氣，就像往日一般的活蹦亂跳。
我這才意識到，是我那個對現狀不滿意的頭腦；認為它們過於好動的批判；想要減少它們數量的念頭，影響了它們。
當我放鬆下來，放掉我的批判，魚也恢復了生氣。
原來，魚也知道人的心情。
PremSarjo寫於2009/8/2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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